6、第 6 章
希亚顿了顿之后,无所谓地笑开了:
“当然没问题,不过在我离开之前,最后有一点我需要提醒您,他对皇帝还有大用。希望王储殿下,三思后行。”
“道理我自然明白,那么,劳驾少校了。”
储君轻一挑眉,抬手往门口伸了伸,愣是给那张端庄温润的面具掀开一个角,露出些平时被藏匿起来的锐气。
希亚朝他点了点头,转身后阴着脸离开了昏暗的重犯狱。
“阿邈,你这位弟弟还蛮有意思。”
希亚一走,储君端着的仪态马上泄了下来,好似没有骨头地靠在元邈身上。
“不过我猜,他待会肯定会悄悄看监控,瞧起来他似乎担心你担心得紧,倒也没亏了你白疼他。”
说完储君攀着元邈柔韧的腰身,趁元邈不方便行动猝不及防扭头往他脸上亲了一口,又用脸颊没皮没脸地蹭了蹭正襟危坐执政官的肩头。
元邈行动不便,侧了侧身没躲开。
“他会不会急死了,太好玩儿了。”
储君贴着元邈的手臂,还特地调整了下角度使他们能面对泛着红光的监控,明晃晃地炫耀。
“阿德里安。别玩了,他还是个孩子,不经逗的。”
元邈挣了挣没挣脱他的臂膀,有些无奈地开口。
熟悉的清冷声音钻进不着调储君的耳朵里,不知触到他心上的哪根弦,骤然惊起一片惊涛骇浪。
搅得他来之前做的心里建设悉数崩塌。
是熟悉得快要刻进阿德里安骨子里的语调,两人此刻所处的环境却和从前截然不同。
刚刚他可以刻意表现得和阿邈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,似乎是各自相安无事,可他心里像明镜一样清楚,这不过是在粉饰太平。
他不能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了,哪怕他还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在阿邈面前展露最真实的自己,也总归是不一样了。
他想要说点什么。
“阿邈,我想你。”
“你能不能不讨厌我。”
其实他最想说的是,你不要难过。
阿德里安揪着他的衣角,透出点只有在执政官面前才会表露出的执拗。
他好久没见到过阿邈了,阿邈的父亲被他的父帝亲手送上战场害死了。
自从三个月前元家覆灭,元邈入狱,伊里昂政局天翻地覆,他就再也没有跟元邈见过面。
他听阿邈的安排,阿邈让他这段时间别来找他,他就真的等了三个月。
可是当看到这般处境的挚友再次出现在眼前,他才发现,他还是害怕的。
他又害怕起来,阿邈会不会恨他,会不会讨厌他,害怕到每天夜里都能梦到阿邈冷淡转身的背影,害怕到三个月的漫漫长夜再也睡不安稳。
“阿德里安,不关你的事,你是个很优秀的王储,父亲和元家的人都很认可你。何况你愿意冒着风险帮助元家正名,我就已经很高兴了。”
元邈想拍拍阿德里安微微颤抖的背,却由于戴着手铐行为有些受限,无奈用手指轻轻挠了挠王储的手心说:
“这是我父亲他们自己的选择,这次覆灭的不是元家也会是别人,元家的将兵不会拒绝上战场,这是他们的坚持。”
“我只觉得遗憾,他们没有遇到一个好皇帝,你没有遇到一个好父帝。”
漂亮的眉眼舒展,露出他好像能包容万物的广博内心。
看起来那样冷清傲气的一个人,却总是默默收敛起那份美丽带来的攻击力,以极温软的另一面贴近别人最敏感脆弱的内心。
阿德里安平时很少听到元邈说这么多话,平时他的父亲不管他,他就爱偷偷跑到元家府邸找元邈。
他话多,总爱凑在元邈身边说些趣事,小时候如此,长大了也总借有政务需要帮助常常来寻他。
可是作为伊里昂各项顶尖奖项的包揽者,所有龟毛的宫廷学者都赞不绝口的完美储君,又哪里有什么从小优秀到大的王储殿下绝对解决不了的问题呢。
元邈回应得少,更多情况下是不声不响听着他说,但每当他抬头,他却总能看到元邈侧着一张漂亮得晃眼的脸,细细聆听着他的一字一句。
其实他比元邈大几个月。
不过他们当初在宫廷晚宴初见的时候,他看到坐在上将旁边高高挑挑漂漂亮亮的冷脸少年,下意识就觉得元邈也许是哥哥,最后还闹了个大乌龙。
“阿邈,你会好好的,对吗。”
阿德里安又靠近他一些,偷偷汲取着他怀里的温度,安心阖眼说:
“我已经拿到零的调度权了,莱茵还不知道他拿到的调度令是假的,一如既往的蠢。”
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:“谢柏星也不知道,你没跟他说?”
元邈并不意外地低下眉眼,看着软在自己身上的王储殿下难得地发了会呆。
他确实没告诉柏星,其实真正的调度权被他交给了阿德里安。
他还以为调度权转到五皇子手上只是他哥计划的一环,为了掩人耳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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