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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。

  众人一路到了官道上,又一路折返回东都。

  早就到了关闭城门的时候,只有一扇偏门还开着,以备急需,这群年轻人出身显赫,出入自然不在话下。

  入城之后众人各自归家,雷有琴倒是有千言万语想说,九九便悄悄朝她摆了摆手,示意她暂且先回去。

  雷有琴乖乖地听了。

  舒世松留到最后,还问九九:“是否需要我与你同去京兆府?”

  九九笑着摇头:“那却不必了。”

  想起自己先前去寻她的事情,又下马向她行礼:“其实我先前我找过你,只是你们家的门房说你出去了,前一回见到,又是人多眼杂,并不方便,居然拖到了今日……”

  九九提起当日弘文馆之事,由衷地向她一拜:“贾家请客的时候,我还不知道你帮过我呢,你怎么也不说?”

  舒世松也下了马,笑微微的,一歪头,说:“九九,若你真的很感谢我,那现在就要对我诚实。”

  她向前倾斜一点身体,肃穆了神色,悄声问她:“刚才在神庙里,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召唤出来吗?”

  九九吃了一惊,短暂踌躇一会儿,终于叹口气,说:“其实是召唤出来了的。”

  她伸出手来,掌心里跳跃着一团幽微诡谲的蓝。

  舒世松瞧了一眼,便觉脑海中忽然间“轰”地一声,伴随着尖锐的大笑声,悲愤的啼哭声,疯魔似的咆哮,还是天地毁灭前的绝望……

  鼻下有微凉的液体流了出来,她赶忙用手帕去擦,同时举起手来。

  九九收回手去,有点担心地看着她:“世松……”

  舒世松捂着鼻子,由衷地道:“九九,多谢你,如果不是你今晚恰好过去,只怕我们几个人都要死于非命了。”

  九九也没有谦虚,附和说:“这倒是真的。”

  四目相对,两人都笑了起来。

  笑完之后,九九不免有点惊奇:“我没想到你能看出来,你对于这方面的感应,好像非常敏锐……”

  舒世松短暂沉吟之后,低声告诉她:“九九,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,我们俩性情相投,能聊得来,所以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。”

  “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,”舒世松自己也觉得疑惑:“你大概会不解,我为什么会加入小说家,钻研这些神鬼之道。”

  “这是因为在我四岁——也就是我阿耶病故的那一年,我忽然间能感觉到一些很奇妙的东西,就是那种东西。”

  她眉头蹙起,神色复杂:“我没有办法跟你形容那种感觉,不是世人所说的阴阳眼,亦或者能够看见鬼魂。”

  “而是说,每逢生死之间,亦或者是遇见某些特殊之人的时候,我都能感应到一些什么。”

  就着夜色,舒世松娓娓道来:“我阿耶病故之后,阿娘大为伤怀,卧床不起。大夫说是得修养一段时间才行,后来还是舅舅找了关系,叫阿娘往南边去静养,暂且把我托付给了伯父和伯母。”

  “没过几个月,伯母领着我去探望她娘家卧病的婶母,我跟那位夫人素昧平生,也不知道她的病情和脉案。”

  “可是那时候我看着她,忽然间呆住了,也不知道为什么,我心里边忽然间浮现出一个念头来——她要死了,就在今晚!”

  “后来,事情的确如我所想。”

  九九听得面露讶异,颇觉惊奇。

  旁边,舒世松捂着心口,继续说:“也是在那之后,有一回,我机缘巧合见到了一位表姐,一家人聚在一起行宴,她要喝酒,我忍不住说,可是你有小娃娃了呀,这也能喝酒吗?”

  “长辈们大吃一惊,纷纷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,表姐自己也很惊愕。”

  “老夫人说小孩子眼明心亮,说不定能看见成年人看不见的,叫找了大夫来诊,果然是有了身孕,还不到两个月……”

  九九为之怔住,回神之后,不由得道:“那真是很神异啊。”

  “是啊,”舒世松思忖着说:“我觉得,这或许跟我阿耶的离世有些关系?起初我这样想。”

  九九道:“‘起初’这样想,也就是说后来你又改变了想法?”

  “不错。”舒世松说:“我稍大一点之后,翻阅了很多古书,其中甚至于不乏有高皇帝开国之前的书籍。”

  “从那吉光片羽之中,我意识到,或许造成我一干奇遇的根由与我的父系血脉无关,恰恰相反,该追溯到母系血脉当中去。”

  “——我的母亲姓杨,宁国公府杨氏的那个杨。”

  说到此处,她顿了顿,又悄悄告诉九九:“据我勘察,镇国四柱,也就是‘镇安宁定’四家公府,都有些神异的地方。”

  “稍大一些之后,我忽然间意识到,第一代宁国公祖籍南方,彼处巫鬼之术盛行,即便是在现在,很多先古丧葬时候的风俗,也仍旧得以保留……”

  九九听得若有所思,又问她:“你去过宁国公府吗?”

  舒世松有点遗憾:“倒是真的去过呢,虽说我阿娘是旁支出身,但再往上数几代,毕竟也是一家人不是?”

  “公府老夫人待我阿娘很亲善,对我也和气,只是我去了两回,都没觉察出什么来,问我阿娘,她也是一问三不知。”

  一问三不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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