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6章 脱离代价

  陆让上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,仿佛一条离水的鱼,徒劳地想从冰冷的地面挣扎爬起。

  他双臂奋力撑地,虬结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在皮肤下狰狞暴突,每一根都在诉说着他此刻的绝望与不甘。

  然而,那股支撑他行动的最后气力,终究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,他再次重重地瘫倒在地,溅起一圈细微的尘埃。

  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,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在寂静的竹林间回荡,显得格外刺耳而清晰。

  赵云与太史慈并肩踱步走近。

  日光透过竹叶筛落的缝隙,化作无数斑驳陆离的光点,在他惨白如纸、毫无血色的脸庞上无声游移。

  他嘴角不停地涌出殷红的血沫,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血沫壅塞之声,昭示着他内腑已受重创。

  太史慈看了一眼身旁的赵云,声线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缓:

  “总算是将此獠拿下了。”

  赵云默然颔首,深邃的目光落在陆让那柄掉落在不远处的鱼肠剑上,眼神复杂,幽深难明。

  太史慈随即招来几名亲卫。

  “将此人押入大牢,严加看管,切莫让他寻了短见,断了线索。”

  亲卫们沉声领命,毫不客气地将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陆让从地上拖拽起来。

  陆让的双脚在湿润的泥地上无力地划出两道凄惨的印痕,被粗暴地带离了这片竹林。

  曲阿郡的牢房,一如既往的阴森而潮湿。

 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烂与干涸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,冰冷而凝滞,熏人欲呕。

  冰冷的石壁上,暗绿色的青苔悄然蔓生,水珠不时沿着滑腻的青苔蜿蜒而下,最终滴落在积水的地面,发出单调而压抑的“滴答”声,敲打着囚徒脆弱的神经。

  墙角一盏昏黄的油灯,豆大的火苗在微弱的气流中不停摇曳,将映在墙上的人影拉扯得歪斜而诡异,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。

  陆让被数道沉重冰冷的铁链牢牢锁缚在一个冰冷的刑架之上,动弹不得。

  他低垂着头颅,散乱的发丝狼狈地遮住了大半面容,身上的青衫早已被淋漓的血污与泥土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,呼吸微弱却依旧带着不甘的粗重。

  赵云与太史慈并肩立在刑架之前,神色沉静,静静地注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刺客。

  牢房内,一时间只有陆让那几乎微不可闻却又急促无比的呼吸声,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。

  片刻之后,赵云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  他的声音清冷而平稳,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,却字字清晰地传入陆让耳中。

  “你们‘无影阁’,究竟有何行刺计划?”

  “除了刘繇公之外,还有哪些刘姓宗室,已被你们列为了刺杀的目标?”

  陆让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。

  他缓缓抬起头,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庞。

  嘴角的血沫已经干涸,凝结成暗褐色的丑陋血痂,但身体深处的虚弱依旧显而易见,无法掩饰。

  他那双原本温和含笑的眼眸,此刻却布满了狰狞可怖的血丝,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,死死地、怨毒地盯着赵云。

  那眼神之中,翻涌着浓厚得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恨意,仿佛要将赵云生吞活剥,挫骨扬灰。

  奇怪的是,在这两个人之中,他对那个仅凭一招便将他重创,令他毫无还手之力的太史慈,恨意反而没有那么深切。

  他所有的怨毒,所有的不甘,所有的愤恨,都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般,尽数倾泻在了赵云的身上。

  他心中比谁都清楚,若非眼前这个名为“赵凡”的青年突然出现,他此番前来扬州刺杀刘繇的计划,绝无可能如此轻易便暴露行藏。

  更不会落得这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,任人宰割的阶下囚凄惨下场。

  陆让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怪笑,声音沙哑而刺耳,如同夜枭在坟冢间啼哭,令人毛骨悚然。

  他并未直接回答赵云的问题,反而用一种阴狠至极,仿佛淬毒的语气,一字一顿地反问道:

  “你……你究竟是什么人?!”

  “为何……为何会知晓我‘无影阁’如此之多的机密要事?”

  赵云的眼神冷冽如万载玄冰,不带丝毫温度。

  “这不是你该问的。”

  他的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压迫感。

  “老实回答我的问题,或许,还能为你自己挣得一条生路。”

  陆让闻言,喉咙间发出一阵更加凄厉尖锐的嗬嗬怪笑,笑声中充满了无边的绝望与浓浓的自嘲,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。

  “呵呵呵……生路?”

  “你觉得,我此番失手被擒,若是侥幸回去了,在那位阁主面前,还有生路可言吗?”

  他猛地抬起头,血丝密布的眼眸死死盯住赵云,眼中爆发出怨毒与疯狂交织的火焰,声音因极致的愤懑与不甘而扭曲变形。

  “定是袁术身边有人走漏了消息!定是如此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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