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9、第 219 章



  月芙实在是心疼得厉害,絮絮叨叨劝阻着杨卿君应该休息一下,他就像听不见一般,连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。

  月光水银似地铺就在广袤的大地上,白若松看见他眼眶中落下的水珠倒映着璀璨的银辉,如鲛人泣珠。

  尽管杨卿君和易宁在平日展现出了那种水火不容的相看两相厌,但是在此刻,白若松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掩藏在伪装的坚硬外壳之下的,那种浓稠而又强烈的情感。

  好在第三日凌晨的时候,易宁的烧终于退了,她熬过了这场鬼门关。

  柳从鹤也被折磨得瘦了不少,面颊两侧都肉眼可见地凹陷了下去,吩咐了除非易宁伤口再度恶化快死了,否则谁也不许喊他以后,铁青着脸回去补眠了。

  杨卿君却是没有休息的意思,雷厉风行地处理了楼里的一切事物。

  那些曾经作为伎子的小公子们,年幼的,与红楼交涉不深的,都被挑选了出来。

  杨卿君遣人挑了一箱子银子放在大堂里头,带着点名的簿子将人一一喊上山来,让他们自己选择。

  有家可归,亦或是想要自由的都可以得一笔银子自行散去,至于孤苦无依,也没有什么去处的,茫然不定的,也可以选择跟着杨卿君。

  大多数小公子都没有什么野心,感觉在漕运做事有所风险——毕竟羽新的伤大家也都看见了,就拿了银子离开了,留下的铁了心要跟着杨卿君的两只手都数得过来,其中就有崔简和千秋。

  崔道娘当场黑了脸,向前一步,礼貌性地同杨卿君行了一个礼,替崔简拒绝了漕运的好意。

  杨卿君疲惫不堪,也没有什么心思像从前一样逗弄别人,直接质问道:“你凭什么替他拒绝?”

  崔道娘没想到杨卿君会这么问,愣了一瞬后,理所当然道:“男子出嫁从妻,在家从母,母死从姐,我是他的长姐,我自然有资格替他拒绝。”

  “那是在别人那里的规矩。”杨卿君语气略带不耐道,“在我这里,男子只从他们自己,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替他们拿主意!”

  崔道娘当然明白杨卿君作为漕运的副帮主,习惯自己掌控一切,会看不惯她的传统观念。

  她佩服杨卿君,并且也不想和杨卿君产生什么矛盾,缓和了语气道:“杨副帮主,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阿简是在下唯一的亲人了,在下并不希望他去做什么冒险的事情。”

  她看着崔简,神情动容:“他如今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了,在下只希望他剩下的日子可以平平安安,快快乐乐地过,在下一定会竭尽所能地保护他。”

  白若松知道这是崔道娘的肺腑之言。

  她为了自己这个弟弟纠缠易宁,冒着砍头的风险去敲登闻鼓,又一路跟着来到遂州,必定真心珍惜这份血缘关系。

  然而很可惜。

  她目光看向大堂中央的崔简。

  他和崔道娘拥有着相似的面容,可气质却南辕北辙,毫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的时候,身上那种如冰似雪的淡漠感觉令人心惊,仿佛无论什么人,什么东西,都走不进他的内心。

  崔道娘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如同流水落花,引不起他的一丝波澜。

上一页目录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