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-30
两人再次见面,是要去看演唱会的前一天下午,也是陈序青十九岁生日的前一天。
陈序青收到池宴歌的微信回复, 到医院接池宴歌下班。
医院里外的人还是那么多, 两人并肩往外走的过程中, 陈序青绘声绘色地跟池宴歌讲她过年走亲戚的趣事,陈序青掰着手指盘了半天, 还是没盘明白比她小十岁的姨妈是哪儿来的。
说到这儿, 陈序青又突然觉得自己把这些家长里短当作话题有点太没话找话。
她静下来, 转头去看一直没出声的池宴歌, 池宴歌感受到她的目光,便回看她。
陈序青眼睛一眯, 嘴巴瘪着想了会儿, 难为情地问池宴歌:“我讲的是不是有点无聊啊?”
“不是还没算明白吗。”池宴歌自然接上陈序青的话, “已经算到三姑婆的女儿了。”
“不算了不算了。”陈序青立马开心,摆摆手,“我这样算,算到明天天亮也算不明白。”
池宴歌笑笑,心想陈序青真是情绪好不好都太明显了。
两人走到马路边,陈序青稍微探出身子准备拦出租车,这回换池宴歌叫住她,说时间还早坐公车回去吧。
从两人所在的华南二院坐回城北的家,基本上算是穿越大半个冬青市。她们比较幸运,比正常下班点早半小时,车尾有座。
在车厢末尾右手的倒数第二排,陈序青隔着玻璃指向一家沿街港式甜品店铺。
就像忘记池宴歌也是本地人一般,陈序青仔仔细细给池宴歌介绍:“这里这里,我经常来买,这家开了二十多年,它家刚出炉的酥皮蛋挞特别特别好吃。”
池宴歌就问:“那要不要下车去买一盒。”
“也行——”陈序青随口接了句,又立马自我否定,“不行不行,今天吃有点太甜了。”
公车“呲”一声急停,池宴歌下意识用手压住陈序青的胳膊,车稳了才松开:“它家蛋挞每天的甜度还不一样吗?”
“师傅放糖的量不一定嘛。”陈序青的手指挠了挠鼻尖,“可能今天就……甜过头?”
“这么了解。”
虽然不明白陈序青这样说的理由,但池宴歌没揭穿陈序青这显而易见的不自然,只笑,“看来你果然是常客。”
一站一站过,车上人变多了,刚放学的补习班学生们站在池宴歌座位旁的过道上,原本安静的车厢因为学生们对答案的争论变得热闹起来。
在这片嘈杂声中,池宴歌随陈序青一起沉默看向窗外。
——这就是陈序青说的特别喜欢的事情。
目光从陈序青的侧脸落到更远的地方,脑子里难得没有必须要思考的事情,池宴歌放空自己,任凭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在自己瞳孔中一段段无意义地飞逝。
公车绕过热闹的街市,又走过北岸大桥,等两人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快七点的事情了。
她们漫步在枯黄与郁青交融的冬季南方小巷之中,陈序青口中偶尔呵出热气,双手揣在衣兜里,在池宴歌眼中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快要走到池宴歌家门口时,陈序青在一棵几乎光秃的梧桐树下站定。
苍凉萧瑟的枝丫,飘落在地面上的残缺的梧桐叶。
陈序青从衣兜里抽出右手,用手指犹豫地摸着耳朵。
在几次明显的欲言又止后,陈序青鼓足勇气直视池宴歌:“你今晚有事吗?零点的时候……我可不可以到你家请你帮个忙?”
……
池宴歌将提前订好的生日蛋糕端上楼,放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。
离与陈序青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五分钟,她出神摁动着台灯的开关。
摁亮。熄灭。摁亮。熄灭。
没有开房间的灯,于是,光与暗便在池宴歌的瞳孔中不断交错。
池家长辈在吃过晚饭后出门,今天也是同样寂静的夜晚,池宴歌能听清寒风摇晃窗框的轻响,能听清楼外汽车经过碾压井盖的震动。
哐当、哐当——
声音听上去是沉闷的,把池宴歌拉回到跨年夜的那盏路灯下,那一束光里,她拥抱着在那一刻完全属于她的陈序青。
还有陈序青红着耳朵,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完全的“新、新年快乐”。
不止一次,池宴歌就要放纵自己对陈序青的贪恋,但她的理智总会先她的情感一步,夺回对她大脑的控制权。
她不能将自己剖析给陈序青。还不能。
奶油蛋糕的香甜透过盒子的缝隙,丝丝密密飘进池宴歌的呼吸之中,池宴歌常用来控制自己情绪的方式未能完全奏效,她满心满眼仍然掉落在跨年夜的那一个拥抱里。
这时,陈序青给她发消息了。
说已经到门口了。
台灯刚好被摁亮,鹅黄色的光团最终停留在池宴歌的瞳孔之中。
池宴歌的手从台灯开关上离开,她起身去楼下,开门前深呼吸一口气,强行抹掉脑海里有关陈序青的失控的一切。
右手摁下了门把。
陈序青提着一个黑色的小包,跟在池宴歌身后上楼,见池宴歌家里到处都黑漆漆地就